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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行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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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行医录(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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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徒然骤冷,“此子断不可留,必须当场斩杀。”

说罢,破军掏出冷烟,以内力激之。冷烟一飞冲天,于高空爆炸绽放,绚烂绮丽,光耀大地,方圆十里清晰可见。

这是在搬救兵了,破军自认斗不过小森,放出冷烟呼唤同党。

巡花柳冲向前,抱住被通天掌击懵的小森,乘着破军调息内力的档口,撒腿逃跑。

…………

“师弟,为何紫薇七星每个人都讨厌你?”巨门、破军、连同风月楼的禄存孙玉婷,对待巡花柳的态度都极差。

“破军说你屡次轻薄宗主…是真的吗?”

巡花柳新虚擦汗,“如果说那算轻薄的话……其实也没说错…”

风离怒目瞪着他,“你怎么敢的,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拿着按摩推拿为由……把幽姬摸了个遍……还有当众叫她「姬姐姐」……偷看她沐浴洗澡……偷她的亵衣……求她与我双修……借试药之名,喂她焚情膏吃……”

“你的人格还能再低劣些吗?”风离几欲发作,确实不怪幽姬门生讨厌巡花柳,是他身为人子,不干人事在先。

即使他天性好色,也不能如此对待养母,“宗主视你为已出,辛苦养育数十年,乌鸦尚知反哺,你却如此荒唐…实在不孝!”

“师姐,你也知道,幽姬没比我大多少岁,她认我做义子,其实是有深意的。”

巡花柳起讲述一段秘辛,“这关乎我的身世……”

“你不是孤儿吗?”

“哼哼,不全是,据我查阅,我的生父是幽姬的师兄,具体是谁不清楚。”

此段秘闻,是他从水月楼主口中撬出。

“幽姬对她的师兄、我的生父爱而不得,抱憾终身。多年之后,她的师兄去世,留下遗孤——也就是我。”

“幽姬睹孩思情,强迫我当她的义子,假装与师兄结合过,以填补新中空缺。”

风离噎住,“这话…你别乱说…千万不能说!”

无论真假,对幽姬都是莫大的侮辱。

“师姐尽管放心,这些只对你说过,”巡花柳笑道,“我不忍心看母上孤独终老,方才撩拨她的,这哪是不孝,这分明是大孝!”

风离竖掌打断,“我不想听你扯歪理,继续说两年前的事。”

…………

巡花柳唯一能拿出手的事物,便是这双腿。施展起轻功狂奔,当真是一骑绝尘。

二人逃至深山中,四周丛林密布,需拨草前行,巡花柳不识道路,停下脚步,轻揉小森人中,将她唤醒。

“咳…咳咳……”小森嘴鼻间溢满鲜血,苏醒之后脑袋震痛,她强撑着站起,又踉跄摔倒在地,四肢不断抽搐。

“冷静些、冷静些,躺下,暂时没事了。”巡花柳环抱住她,在她脑门上安抚揉捏,以缓震痛,“你的功夫不错……小小年纪,竟然和破军打得不相上下。”

“唔…咳……水……”

“水?我没有水?你认路吗,哪有水源?”

小森抱着头,艰难四视,勉强辨认出方位,手指着一处,沙哑道:“走…这边,这边有水。”

“好。”巡花柳背起少女,向她所指方位行去,约走半刻钟时间,果然找到一条溪流。

可不巧的是,溪流旁站着一青衫书生,手握判官笔,在溪流边负手矗立。

书生听到声响,微微而笑,“我已经恭候你多时,少主。”

书生乃是紫薇七星之一,天权星「文曲」。

破军放出冷烟暴露巡花柳身位,再结合地势——文曲推算出他必定会寻找水源,故而提前来到这条溪水旁守株待兔。

“老子操你妈,文曲——”巡花柳面孔几乎狰狞,“真是阴魂不散,就你个废物书生,也想杀我?”

“呵,你本有大好前途,却自甘做贼,真是白瞎师尊的栽培。”

文曲亦满脸讥讽,挥舞判官笔,杀向二人,“书生笔下三尺剑,毫锋可杀人,我和你结怨已久,今日该清算了。”

…………

“你和文曲也有恩怨?”

“我和七星几乎都有梁子,所以在幽姬门下混不下去了。”巡花柳坦诚道,“不然我何要投入木堂门下、当你的师弟?”

“怎么结的怨?”

“说真的我也不懂……”

巡花柳思索半天,“是幽姬的偏心吧?七星与我同为孤儿,我却能当她的儿子,享受恩宠。而他们只得当弟子,吃尽苦劳。”

“青年时练武,我的功夫最为差劲,却被幽姬直接内定为七星之首「贪狼」,引得很多人不满……虽然最后这「贪狼」我没当。”

“我时常惹事犯错,总能被幽姬原谅,不受责罚,连独闯宗门秘境偷学禁术一事都能受豁免……这一来二去,他们怨恨我,我也无话可说。话说回来——最恨我的人应当是「贪狼」与「廉贞」。”

“此事我也有耳闻,不必多说。”

贪狼与廉贞互为对偶星,贪狼寡义、主桃花之煞星;廉贞趋利,次桃花之凶星。

承担此星辰名的二人必须配婚、互补互足,方能承担凶煞双星的邪怨。

当年幽姬内定巡花柳为贪狼,再择一女徒为廉贞,欲为逆子配婚。

此女名为郁瑶,为天元宗的女性翘楚,生性好强,虽敬仰恩师幽姬,却对婚配极度不满,万分不愿嫁于臭名远扬的巡花柳,时常找茬得罪、坏他好事,令巡花柳对其讨厌万分。

七星之名多为决斗争夺,巡花柳自从接过贪狼头衔,每日每夜受人挑战,可他毫无武学天赋,功夫在幽姬弟子中垫底,只得避而不战,丢尽脸面。

幽姬门下的大师兄,名为闻人羽,同是天元宗翘楚,与郁瑶关系极好,彼此心有好感,若不是幽姬强行配婚,这两人大有可能喜结良缘。

闻人羽、也就是如今的贪狼,天天围堵巡花柳、强迫他与自己决斗;郁瑶站在闻人羽这边,为其推波助澜。

二人骚扰得巡花柳烦不胜烦,他索性将贪狼之名抛下,愤然离去,投入隔壁木堂麾下。

幽姬左右为难,最后终将贪狼之名给予大师兄闻人羽。

贪狼与廉贞、闻人羽与郁瑶历经磨难,总算修成正果,得到名义上的婚约,本是大喜之事,巡花柳却突然发难。

他在闻人羽获受「贪狼」星名的当夜,用药迷奸郁瑶,夺走了少女的初红。

此事闹得很大,天元宗上下皆知。郁瑶哭了三天三夜就差上吊自杀,闻人羽被戴了顶大绿帽,差点提刀手刃巡花柳。

当时朱邪策还是宗主,听闻此事也是义愤填膺,指责幽姬过于偏宠巡花柳,并亲自处罚这混蛋,杖巡花柳二十棍、五十鞭,关山崖里反省一年。

每想到此事,巡花柳总是大笑出声,“贪狼和廉贞这对狗男女,自作自受,当真活该。”

风离摆摆手,脸色不善,“都说别提此事,你若再提,我可要训斥你了。”

关于此事,她觉得巡花柳做得太过分,都是同门师兄师姐,不该得罪得如此彻底。

“你接着说遇到文曲之后的事。”

…………

巡花柳放下小森,主动迎击。他知道文曲与他一样武功平平,所擅之处在于兵法谋略,故得「文曲」之名。

此次围剿余党,都是文曲一手谋划,计划可谓严谨周到、滴水不漏,唯独漏算了巡花柳叛逃。

他是军师,武功甚至不及巡花柳,却孤身一人而来,未免有些瞧不起人。

巡花柳独臂相斗,二人交手数十合,丝毫不落下风,鄙夷道:“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认为我打不过你这宵小之辈。”

“哼!”文曲抓住他的得意时机,判官笔尖狼毫甩向他面门,“那你尝尝这招。”

他的嘴角皱起诡异笑容,只见狼毫上突然有笔墨渗出,浓烈的墨汁灌入巡花柳喉腔。

“操你妈——居然来阴的。”巡花柳吐出墨汁,刚想抬出左手擦脸——他的右脚竟然迈了出去。

“操,居然玩这个。”巡花柳脸色苍白,此墨汁乃是毒「噬心丸」的毒液,一旦吸入,可令人四肢错乱、感官倒逆。

正如他此刻,欲抬左手,却伸出了右脚,想伸出右腿,反而抬起了左手。四肢的控制被交错调换,说不清的别扭。

这下连站立行走都困难,谈何打斗,他结结实实吃下几拳重击,跌坐地上。

小森脑瓜依旧发晕,但看到巡花柳危难在即,奋不顾身冲上前加入战团。

她小心翼翼避开判官笔的狼毫,以防毒墨入体,再次交手数十回合,她抓住文曲的破绽,以掌为刀击向其后颈,此造大开大合,略有舍身之意。

文曲脸上再浮阴笑,他抓的就是这一时机。

他大张开嘴,舌尖处赫然有一枚细小钢管,管中喷涌出少许噬心丸的墨汁,正中小森鼻腔。

少女出拳未收,抵挡不及,鼻腔吸入毒墨,突感身体不受控制,摔坐倒地,她强忍下心慌,细细感受身体状况——左手与右腿、右手与左腿的支配互换了。

“原来如此。”想清楚后,小森重新站起,挥拳冲向文曲。

“怎么会?”文曲难以置信道,明明瞄准了鼻腔,确保毒液入体、感官互换,为何仍能站起?

交手招架几圈,他发觉小森动作卡顿、招式简单,只有单纯的拧跨加直摆勾拳。

这下他更为惊讶,这分明是硬顶着四肢错乱而行动,“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小森没有理会,一记正直拳砸向他的面门,将其击飞三丈,正待追击,突听头顶风声呼啸,她本能翻滚躲闪。

轰隆!!!

一杆钢枪扎在小森方才站立位置,树丛中又走出一人,作武夫打扮,身着马步衫、脚着长钉靴,乃是紫薇七星之「武曲」。

武曲背负兵器匣,匣中刀剑棍棒匕镰鞭应有尽有,他在武学造诣上杂而不精,习百家之兵器、集百家之专长。

“文曲,你为何要贪功冒进?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要死在这了。”武曲严厉指责道。

“……”文曲侧目,保持沉默。

巡花柳真的绝望了,强敌一个皆一个出现,身中的噬心丸可维持半个时辰,遥看小森也是摇摇欲坠,这武曲武学虽杂,却绝不弱,两人都山穷水尽,该如何抵挡?

谁知武曲从兵器匣取出一把环首刀,连带着刀鞘一同扔到他身边。

“少主,我无意与你为敌,这把刀、还有这把枪,好好拿着。”武曲微微一笑,这江湖讲究的是人情世故,“我只是来营救文曲的,并未见过你们。”

巡花柳大感意外,顶着四肢错乱摸索着握住刀,“武曲…兄,虽然不知你在玩何花样,但此恩…我必定报答。”

“少主,一路顺风。”

“你疯了!”文曲怒目而视,“你为何放他走?”

武曲似笑非笑,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嘀咕道:“师兄,你为人聪慧,为何想不明白其中深意?”

“巡花柳是何人?恩师的逆鳞,你今日为难他,明日恩师就把你赶出门去。更何况现在恩师是宗主,他就是少主,得罪少主于你有何好处?”

“巨门徐鹰已经发出快报,过两日恩师亲自定夺,岂轮得到你教训他?”

文曲脸上阵红阵白,说不出话。

小森战战兢兢拔出长枪,退回巡花柳身边,架住他的手臂,帮他维持平衡。

“现在…我们该如何?”

“走吧,他放过我们了…翻过这座山,到浙江湖州去…不行,喝些水先。”

二人牵扶同行,蹲到溪边猛灌几口凉水。

武曲似乎想到了某事,沉吟片刻,忽然道:“少主,待你回宗门后,最好去找郁瑶师姐谈谈。”

“我才不要。”

“自从两年前你犯下错事,郁瑶师姐性情大变,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日益颓废……解铃还须系铃人,好歹同门一场,至少相聊一下,算我拜托你了。”

巡花柳虽打心底讨厌廉贞郁瑶,但他毕竟才欠下人情,架不住诚恳拜托,只能答应道:“我明白了……如果有机会,我会拜访她的。”

“如此甚好,”武曲微笑,做人就是要这样,八面玲珑方能平步青云,“少主,时候不早,请速上路。”

…………

小森把头埋进溪流中,泪水、血水被溪流冲洗殆尽,但心中的悲愤与痛恨永在。

她将破军、文曲、武曲、巨门的脸庞或声音,牢牢记在脑中。

此仇,不共戴天

她和娘亲何其无辜、何其悲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阴阳两隔。

名为仇恨的种子深埋心间。

随后被巡花柳从水中拉起,走在荒山草道上,一直浑浑噩噩,恍若梦中。

四周寂静,再无人追杀他们,二人一直走、一直走……小森终于如梦初醒,蓦地跪地,崩溃大哭。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少女整身抽动,泪水横流,凄惨的哭声惊掠群鸟。

巡花柳漠然矗立,欲言又止。

“我要…我要报仇!我要杀光他们!”

此刻,他也不知救下小森是否正确。

“你不能报仇。”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到底是哪一边的人…你明明与杀我娘亲的人是一伙,为何要救我?”

小森崩溃、迷茫、扭曲、挣扎、疯狂,各种感情互相纠缠、混合、搅拌,最终化为血海深仇,盘踞心间。

“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许复仇。”

巡花柳声音斩钉截铁,不留丝毫退让,“你想报仇?呵呵呵呵呵,亏我费尽心机救走你,真是喂了狗。你敢报仇,先把我杀了。”

说罢,他单手拔刀出鞘,环首刀刃剧颤,方才还同生共死、祸福与共、死生相托的二人,转眼拔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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