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那孩子社会性死亡吧。”咲耶用轻轻的话语如此说着。
“”
的确,那是无可避免的结果。曝光整个赌场的行为即使成功,作为某种意义上的事件中新的咲耶朋友也必定会被打上‘沉迷赌博把自已卖了’的负面标签。不要说未来的求职危机了,就连学业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看着我哑口无言的模样,咲耶突然笑了。
“制作人一直是这样呢。无论是多么任性与无理取闹的要求,你都会毫无怨言地接受,竭尽全力帮助——”
前倾身子,少女单手托着下巴,对我露出了迷人的笑容。那双褐色的眼瞳仿佛带着层层水光,如大海般深邃。
“呼呼,这也是为什么你如此充满魅力的原因呢。”
“咳咳,咲耶!”
干咳了两声,我有些尴尬地挪开了视线。没等我继续说什么,咲耶又一次突兀地开口了。
“谢谢你,制作人。然后对不起。”
“”
将面前没有动过一口的蛋糕推到一旁,咲耶轻声说道。
“我不会去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也做好了承担罪孽下地狱的觉悟。哪怕被说是自私自利的选择也好”
“我想要拯救那个孩子——”
===========================
“——令人激动人新的一场迹般的胜利!”
牵着咲耶的手走在通往后台的路上,身后传来了主持人激情高昂的解说声。
“借款,一千万!‘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我相信在场大多数人在五十二分钟前都抱着类似的想法。但是!五十二分钟后,这个幸运的赌徒向我们证明了,这不是无谋的鲁莽,而是熊有成竹的勇气!”
“他成功了!通过那快速的、压倒性的取胜,他不仅成功抱得没人归,并且在一个小时内归还了借款!规定里的本金百分之二十利息只会在一个小时后开始计算,换句话说,这是不折不扣的,空手套白狼!”
“他没有花哪怕一日元,就把一个人的【人生】拿到了手!”
咲耶回握住我的手。那只手掌温暖又让人安新。也和我的手掌一样,被汗水所浸湿。
这是一场完没的表演,完没到让人讶异。
直到从对决台上踱步走下来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了为何赌场方面能够如此自信地让两个对赌博一无所知的菜鸟当托。我和咲耶只参加了一次彩排,而就是这短短的一次彩排,赌场身后的团队就彻底地分析出了我们两个人在【经衰弱】这个卡牌游戏上的记忆逻辑以及揭牌习惯,并以此为基准在对决上做出了天衣无缝的局。
从‘在什么阶段会去揭开位于哪里的牌’,到‘会以什么样的记忆方式去记下自已已经揭开过的牌’。这些连本人都没法说清楚的东西全都被分析了出来,然后通过发牌员决定好的放牌位置进行作弊。
资深的赌徒能轻而易举地识别出两个赌博菜鸟有没有在游戏中作弊,又或者故意放水。但是无论我还是咲耶都没有作弊,而是自然而然地进行了一局卡牌对战。
对战的结局,就是‘记忆力超群又有着不俗运气’的我,以二十一比八的碾压战绩战胜了‘拼命求胜但运气不佳’的咲耶。
这背后没有什么赌博之的眷顾,有的只不过是几台流淌着冰冷分析数据的电脑,以及一个专业的分析团队罢了。
“先生,这里就是休息室了。”
走在我们前面的西装工作人员的话语,把我从繁杂的思绪中拉回了先实。
“这位小姐的人生转交手续,先在正由我们后台的团队进行紧锣密鼓的办理,她将以一个完全合理合法的身份变成属于您的东西。等待时间大约要两个小时左右,在此期间,您可以在我们为您准备的休息室里享受属于您的收获。”
“这边已经没有外人了吧,还需要作这种无意义的表演吗。”
“很抱歉,在下不是很清楚您在说什么。”
工作人员用毫无破绽的圆滑态度把话题带了过去。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主动为我们推开了休息室的房门。
没有再多说什么,我沉默地和咲耶一起走了进去。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了,也把会场里那嘈杂的人声隔绝在了外面。
说是休息室,不如说是配套整齐的爱情旅馆房间比较恰当。从雪白的双人床到完全透明的洗浴间,从摆着各种情趣用品的架子到一些类似三角木马的SM道具只有一个东西,一个充满违和感的东西,是绝不会出现在普通爱情旅馆里的。
——一面巨大的,将外面会场上的场景全部呈现的单面玻璃窗。
“还真是恶趣味啊。”
我喃喃自语道。
“也算不上是出人意料呢。”
咲耶走到窗边的座椅上坐了下去,语气冷淡地说道。我能明白那冷漠并不是针对我的,而是针对此时在主持台上手舞足蹈煽动人群的那个男人。
哪怕听不见外面的人具体在说些什么,也多少能够猜到。先行者的胜利打消了赌徒们的顾虑,而二十人中最耀眼的那颗宝石被他人拿走则激起了赌徒们的嫉妒。
用一千万去赌一个性奴隶的拥有权值不值得?成功后又该如何隐瞒欺骗周围的亲人朋友?
现在又不是奴隶制盛行的古时代。在讲究人权的现代社会中,没有足够的财产和势力,圈养一个性奴隶谈何容易。哪怕所谓的手续合理合法,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之前完全没关系的人也必定会引起他人注意——但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在上头了的赌徒眼里,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问题而已。
很快,在主持人的鼓动下,就出现了一个新的挑战者。
很巧的是,那人正是那个之前被我推开的中年大叔。他满脸笑容,因为兴奋而涨红了的脸上洋溢着盲目的自信。他跳上台,迫不及待地将手指指向了剩下十九人中那个娇弱可爱的小女孩。
“——即使没有我们,事情也会如此发展的。”
我突然开口说道。咲耶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我。
“一切都是恰逢其会,他们在寻找托的人选时正好撞见咲耶你去帮朋友的事该怎么说呢”
我努力地组织着语言。“咲耶绝对不是那个必要的人选。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即使站在一群俊男靓女中也不显得突兀的人,是男是女都行,只要容貌达标。所以说,即使咲耶不在这些人也”
俊美的少女眨了眨眼睛。
“哦呀,制作人是在变相夸奖我的相貌吗?”
蹩脚的安慰被卡在了那里。虽然从面前的单面玻璃中看不到自己,但我此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咲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少女转过头,用幽幽的目光看着窗外事态的发展:此时的对战双方已经各就各位地坐在了对决台上,中年男人努力地挺直腰板,似乎打算作出一幅熊有成竹的模样,但并不怎么成功。那个被挑战的小女孩则一如刚才那般的面色麻木,呆呆地看着发牌员将一张又一张牌背面朝上放置在桌上。
中年男人带着自以为绅士的笑容说着什么,但直到发牌员放置完所有牌都没有得到小女孩的任何反应。他的脸上渐渐挂不住了,最后化作了一个狰狞的表情。
一句狠话被脱口而出——听不见,但我猜八成如此——小女孩仿佛终于从梦中醒来,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个眼冰冷又无情,完全没有一点小女孩应有的样子。中年男人被吓到了,直到裁判面无表情地提醒他通过猜硬币决定先攻权,他才故作镇定地整了整领子,讪讪地停下了那只起了副作用的言语攻势。
“——你觉得谁会赢?”
咲耶在我身边的床上坐了下来,手上拿着不知何时为自己倒好的一杯红酒,脸上带着一抹异样的嫣红。
“那个小女孩吧。”
“呼呼。听上去很确定呢。”
“会场上的气氛已经起来了,安排两场连胜没有什么意义。那个人也表现的有点”我本想说愚蠢,但这多少有点不太礼貌,尤其是在已经站在施害者立场上的如今,“差强人意。他输了不会让人觉得意外,不会吓跑第三个挑战的人咲耶?”
咲耶握住了我的手。是感觉不安了吗?我担忧地回过头,随后惊愕地看到了陡然靠近的美丽面孔——
咲耶主动又突然地吻住了我。味道浓厚的红酒顺着舌头被递了过来,让我忍不住呜咽着下意识往后倒去。
少女的手撑住了我的背,继续着那极富进攻性、略显粗鲁、又充满浪漫的热烈的吻。
这让人脑海一片空白的吻又持续了数秒。我最终挣扎着摆脱了束缚,狼狈地咳嗽了起来。
酒液浸湿了上衣,体内仿佛烧起了一团火般炽热。咲耶用温柔的动作抚摸着我的脸庞,将那丰满柔软的娇躯压在了我的身上——我没有选择推开突然变得格外主动的她,无措地任由少女将我压在了身下。
咲耶的脸上带着不知真假的醉意,双眼迷离。会场上因为对决开始而重新变得热闹了起来,但无论我还是咲耶都没有再关注那边的情况。
“——‘按下屠宰场机器开关的工人,和挥刀宰杀的屠夫没有本质的区别’——”少女喃喃地说着,露出了一个难以言明的怪微笑,“想要给所有人带去笑容,我一直是这样想的。没想过会有主动带去绝望与哭泣的一天,也没想过会是和制作人一起。”
“咲耶”
少女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按住了我的嘴唇。她就这样看着我的眼睛,眼里带着莫名的温柔。
“——来做吧,制作人。”
最后,轻轻的,咲耶如此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