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流星……落下去?」
小北呻吟着,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短发女人没有回答,只是跪在她身前,两只手分开她的两条长腿,鼻尖顶在
阴蒂上,火热的呼吸喷在她身上。
司徒冰冰知道今天可能有人死掉了,可是现在她不关心,她只是想好好地爱
这个眼前的人,好好地「吃」她。
——小北,对不起。
她在心里说。
「要我……要我……用舌头……阿牛哥,司徒……冰冰……吃了我,吃了我
……小北……是你一个人的……」
司徒冰冰埋首下去的时候,小北略带沙哑的呻吟声在夜风里飘起来。
那「音乐」终于响起来,至于谁能听到,起码,天台上的这两个女人都不关
心了。
陈星
莺燕轩,依旧是那个朦胧而暧昧的咖啡酒吧,现在没人唱歌也没人弹吉他,
音乐很轻柔,是ChnggPrtners[24],慢三步的排箫曲。
舞池里有人跳舞,角落里有人做爱。
男人和女人。
女人和女人。
男人和男人。
有的在高潮里相拥,有的在结束后交换。
陈星觉得其实这些人和池子里那些人有点像,但是也不一样,起码,这里你
情我愿,虽然大多只是欲望少数才有爱情,但是,你情我愿的纯粹欲望也是很干
净的东西。
起码她觉得是这样。
但是她还是相信会有爱情的,虽然很多时候不长久,但是如果是真的,哪怕
只有一天也好。
想到这里,陈星吸了口烟,她忽然想起昨天见过的那个一身白衣的美女酒保,
因为她觉得,那个叫江馨月的女人应该是尝过爱情的人,嗯,还有她那只叽叽喳
喳的黄莺。
第一次看她俩的时候,陈星就有这个感觉了,所以她忽然想再看看那一对。
因为她知道今天晚上不管多晚她也一定会回家,然后再去喝那种属于她自己
的酒,而她也有感觉,这个晚上一定会有分别,就像流星,看一眼就没了。
陈星不知道那颗流星是不是属于她自己的,但是她起码知道自己的直觉很准。
旁边的男侍应走上来,端上几杯啤酒,瘦瘦高高的很眼1。
「Kev?」她伸手扯住他问。Kev也似乎认出了她的脸,显得稍稍有些
囧,点了点头。
「你滢姐呢?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她问,又拿了一支新的烟叼上。
「滢姐和月姐在楼上,」他说着,给陈星把烟点上,「她说让我们照顾好大
家,12点之后,我们会下班,这里会清场,然后会有个私密的烧烤prty,向怡
红快绿的会员开放,滢姐说如果大家愿意留下来,也可以免费吃烤肉,不用捐款。」
「别他妈给我提烤肉!」一直伏在吧台上的孙莉猛然一拍桌子,眯着眼睛把
上身撑起来,陈星觉得Kev似乎被有点孙莉的眼吓到了。
「你们老板说,让你们照顾好……嗝……」没等Kev后退,孙莉就把他的
手臂拽住了,同时打了个很响很长的嗝,「是怎样的照顾呀,是不是像他们一样
的……照顾啊?」她有点语无伦次,甩了甩手臂,似乎是在指那些角落里相互亲
昵的人们。
「十二点的时候滢姐会让我们下班先走。」Kev说着,却显得没那么慌张
了,他在孙莉面前放了一扎啤酒。
陈星想起柳婷婷之前说的,她忽然有点好,不知道这里的侍应生是不是也
像她一样会礼节性的和有需求的女客人做爱。
她忽然觉得礼节性的勃起会是件好难的事情,所以她忽然开始笑起来。
孙莉
孙莉也笑起来了,笑得好开心,笑到眼泪也流出来。
「好,太好了,爽姐,你看,今天真好,来,咱们干一杯。」孙莉笑了好半
天,忽然把一大杯泛着泡沫的淡黄色的啤酒端起来,朝身边的孟爽举了举,也没
等孟爽回应,就深深吸了口气,忽然一仰脖子,开始把一满杯啤酒咕咚咚直灌下
去。
她的喉咙在滚动,嘴角有酒水流下来。
「孙莉,你疯了,别喝这么急……」孟爽皱了皱眉,去拉孙莉的手臂,但孙
莉还是挣扎着把酒喝光了。
「爽姐,没事的,你不知道今天我多开心……你说,这啤酒,像不像马志宏
那个王八蛋的尿?」孙莉说着,深深吸了口烟,「都喝了,我都喝了,可是,这
酒真的好喝多了……星儿,你推荐的这个地方,啤酒就是好喝……今天我还要多
喝点,然后再尝尝这里男人的精液……还有尿……看看跟那些……大人物的东西,
到底有啥差别。」
「孙莉!」孟爽的眉毛皱得更紧,「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他会怎么对你?」
孙莉摇摇晃晃地咯咯笑着,朝着孟爽紧张的脸又打了个长长的嗝。
「像王欢一样?我不怕,那样也比现在好。」孙莉的脸涨得通红,咧开嘴笑,
「而且,我没王欢那么固执,也从来没真的喜欢他……交换,孟爽……我孙莉是
个婊子……所以……交换而已……我也不会让他们那么糟蹋我的身子……去他妈
的,再也不会了。」
孙莉吸尽了最后一口烟,她的话音略略有些含混,边说边把右手的烟头揿灭
在左手臂上。
「嗤」地一声,糜烂的小巧花朵在白皙的皮肤上绽放,而那点曾经如流星般
闪烁的小小光点也在这朵花上熄灭了。
孙莉秀美的眉毛略略抬了抬,笑嘻嘻地深深吐了口气出来。
韩露
韩露狠狠地皱了皱眉毛,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孙莉这样,但是这一下子仍旧看
得她很疼。
「喂,大辫子,你……」她抓起孙莉的手臂来,有点心疼地帮孙莉把烟灰吹
下去——细致的皮肤上,红肿的伤口,宛如雪中的一朵梅花,美得有些触目惊心。
「露露,好看吗?」孙莉又笑起来,「我有点上瘾了……疼上瘾了……没办
法,我贱……今天你都看到了……所谓的舞蹈明星孙莉……不过是个……就像你
在后台看到的那样……贱吧?告诉你个秘密,不光是尿……」
「喂,大辫子。」韩露捂住了孙莉的嘴,「别说,我也不想听,我只是想告
诉你,你没必要这样的。」
「对啊,我没必要这样的。」孙莉笑着,甩开了韩露的手,把长长的睫毛垂
下来,看着韩露的眼睛,拼命地摇了摇头,重复了一句她的话,「从今天开始,
从今天晚上开始,就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最后几个字,孙莉说得一字一顿的。
韩露知道孙莉是认真的,她把相机举起来,给孙莉拍了张照。
「大辫子,你要说话算话,还有,你要快乐。这张照片,我会洗出来亲笔签
了名给你当凭证。」
「好,韩露,你帮我记着,从现在起,我孙莉想睡男人,就只挑自己喜欢的
睡。」她又笑起来,把手里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向韩露挥了挥。
韩露没看清楚,但是她也不想管,她只是也端了杯酒,和孙莉的空杯子撞了
下。
「为了快乐。」她说。
「好呀,为了快乐,干杯!韩露,我孙莉的快乐可不应该是空的。」孙莉抓
了另一杯满满的啤酒,又撞了撞韩露的杯子,「我把这杯干了,你也要祝福我,
从前我在海边,对着流星许过愿的。」
「哦?什么愿望。」
「见到一个想见的人。」孙莉说着,开始喝她的酒了。
韩露也开始慢慢地把手里的这杯啤酒喝下去。这时候的音乐声比刚才热烈了
一些,四周的各种呻吟声和笑声也渐渐喧闹起来。在这嘈杂里面,她似乎听见远
处有人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她擦擦眼镜,想去找那声音的来源,却没找到。于是她释然,开始继续喝她
的酒,看着满面通红的孙莉丢下她的空酒杯,从吧椅上跳下来,当着大家的面跪
在那个白白净净的侍应生面前,把他的制服裤子拉下来,舔大了,推倒,把一条
腿从裤子里抽出来,没有带套就骑上去。
孙莉开始上下起伏的时候,韩露似乎又听见那个叹息声音了,但她这次没去
管,只是继续喝她的酒,边喝,边看见那匹大洋马也拉了个侍应生,正把避孕套
给他带上。
韩露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起码能够开始后面的工作了。
仿佛心有灵犀似地,她的电话也开始响起来,来电号码是空的,提示的图是
一只黄莺。
她接起来,同时把最后一点酒咽下去,听那电话里的人说了一句,就笑着点
头,把电话挂上。
「是崔滢吗?」问话的是星儿,韩露本以为这个骨子里有点儿疯狂的圆脸女
孩子现在也应该去找个男人做爱的,但是她猜错了,当然她更猜不出星儿后面的
半句话,「你要去给她拍最后的照片了?」
「星儿,我真是服了你。」韩露抓了抓头发,「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今天早上,《永恒的美》,我看到她俩名字的文件夹了。」星儿懒懒地从
吧椅上滑下来,「我猜崔滢会选在自己生日的时候。」
「嗯,」韩露把啤酒杯墩在桌上,朝星儿歪了歪头,「她俩在楼上,一起去?
我想她俩不会介意的。」
陈星
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陈星可以闻到这个大得有些超标的卫生间里弥漫的那
种情欲味道——肉体、呼吸、汗水、爱液、Chrmg和水之欢——这也是她第一
次看见这对爱人的肉体。
这让她禁不住吞了口唾沫。
崔滢靠着手盆的下缘半躺着,白衬衣敞开着,袒着熊膛,把赤裸的上身显得
纤细匀称。那对乳房骄傲地挺起来,微颤的乳头是嫩嫩的粉红色,穿了乳环,上
面有两个精致的小铃铛,随着乳房的颠动轻轻作响。她的黑裤子扔在一边,修长
的双腿放浪地支着,左脚上荡悠悠地挑着一只黑色皮鞋。红棕色的披肩发被汗沾
湿,贴在光洁的肌肤上,瓜子脸上写满了陶醉。
江馨月的那条白裙子褪到了腰间,她伏在崔滢身前,圆润温软的熊自然下垂,
形成一道优美的双弧线,纤细的手指不时轻轻扯动崔滢的乳环,柔软的舌头,从
崔滢的脸一直舔吻到她的双腿之间穿戴的假阳具。她把一只手按在崔滢高挺的熊
脯上,另一只手则在红头发女孩张开的两条长腿之间肆意地舞蹈。
崔滢开始啜江馨月的奶子,陈星忽然觉得,如果这一对能有个孩子,江馨月
的奶可能会很好,能把那个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她不知道江馨月是不是也这么
想,只知道在崔滢吸那对奶子的时候,江馨月高潮了。
——嗯,她们没可能再一起养孩子了,她们其中的一个马上就要死了。
很多时候,两颗在一起的星星总是不能持久,有时甚至不是因为不满意,而
是因为太美了,美到让自己害怕。
所以有时,某一颗星星会先选择带着这些幸福的记忆陨落,留下另外一颗,
自己孤独地燃烧,再慢慢归于死寂。
陈星觉得她是明白崔滢的,这让她忽然有点想哭。
「月儿,我的月儿,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崔滢忽然开始喘息,随之是更销魂地长声呻吟。陈星知道,那是这个女人高
潮的声音。
江馨月颤抖着揽着崔滢起身,把身上的白裙子留在地上,快步走到那条吊索
下面,踩上下面的凳子,毫不犹豫地把头伸进去,稍微整理了一下她的长头发,
把吊索收紧,屁股朝后面蹶起来。而崔滢也便喘息着,从她后面插入。
江馨月的身体俯下去,义无反顾地把身体的重量压在喉咙上。
「崔滢,让我陪你一起,好吗?」陈星听见月儿的声音,甚至看见了她眼光
里满满的哀求。
这让陈星的眼泪流下来了,她知道崔滢会拒绝的。
果然,红头发女人只是摇头,然后开始更用力地干她的爱人。
「按咱们说好的来。」
崔滢说,她松开握着月儿细腰的手,把手里寒光闪闪的剃刀亮出来,朝着门
口韩露的镜头晃了晃。
陈星看见崔滢手腕上的血管是青色的,里面涌动着鲜活的能量。
忽然,她看见崔滢开始咧开嘴灿烂地笑。
忽然,她看见那片绚烂的红在那一闪寒光里弥散。
忽然,她看见韩朋朋的液晶屏幕上出现了红头发女人手腕上张着口子的鲜活
刀伤。
陈星看见崔滢的血溅了江馨月一身,但江馨月却没理会,眼睛盯着崔滢隔开
的手腕和地上染血的剃刀,泪淌下来,闭起眼睛,把全身的重量死死压在脖子上。
崔滢的手腕上还在汩汩地喷着血,但是她没有停止对已经开始窒息的月儿的
抽插,反而越来越用力。
还有,她们的手又紧紧扣在一起了。
鲜红的血,流过两个女人身体交合的地方,滴到地上,在两个人脚下汇成一
汪鲜红的溪流。
这场面,其实足够香艳、刺激也残忍,陈星知道韩露在拍照,但是她忽然觉
得自己看不到别的东西了。
她的眼睛只看见崔滢和江馨月的手,那两个女人的手还是死死握在一起的。
红蝶
手挽着手走出来时,已经素面朝天的红蝶深深地吸了口外面清新的空气。她
觉得伍凌的掌心有点热。
她知道自己这个好朋友的习惯,每当她亢奋的时候,她的皮肤就会开始这样
的燥热。而且,每天的午夜也是这个聪慧得有些吓人的女人欲望最高涨的时候。
她猜,除了刚才那个刺激场面,伍凌接下来要说的消息可能也是让她皮肤燥
热的原因之一。
「先说彼此的好消息吧。」她看着栗色头发女人宽宽的额头和明亮的眼睛说,
「你先。」
「好。」伍凌浅笑着点头,「大小姐,幸不辱命,你安排的事情,我已经想
好了。算是个很完美的prty,我已经在网上公开,会有十个名额。你有位置,
也不孤单,所以……你的好消息呢?」
「是吗?十个人……这么多啊。」红蝶的语气有些迟疑,但她终于说出来,
「我的好消息是我应该终于算是找到我要找的人了……所以,坏消息,你能猜到
了吗?」
「嗯……虽然你连着用了一大串虚拟语气词,但是我知道,你要放我鸽子了。」
伍凌摇头苦笑,「我是不是该收你点违约金?」
「小凌,对不起。」红蝶的眼睛垂下来,「可是你知道……」
「我知道,这是你的梦。」伍凌捏了捏红蝶有些冰凉的手,「这其实不是什
么坏消息,毕竟你终于要得到你想要的了……说起来我的坏消息也不能算是坏消
息——这次给你设计的prty,我自己也参加了。」
伍凌的声音风轻云淡的,甚至带了一点小小的兴奋,可红蝶却莫名地觉得熊
口上被什么东西剜了一下。
她捏着伍凌的手更用力了。
「喂你不是吧,只许州官放火?」伍凌用自由的那只手刮了刮红蝶的鼻子,
「你有梦,我也有的,你知道,而且我一直坚信活太久了不是好事,毕竟,我已
经是天命之年的人了,嘿嘿。」
「是要和李天然一样是吗?」她咬了咬牙,「原来她对你的影响这么大。」
「我是有事情要问天然师姐,不过,她是她,我是我。」伍凌浅笑,「而且,
我刚通过我的第二博士学位的论文答辩,我想我也足够资格想这件事情了。况且,
这车什么时候能开,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其实你为了我设计这个,其实是想让我多想想?」红蝶惨笑,「到底
是个什么主题,我有点好了。」
「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十个小黑人》。」伍凌吐了口气,指了指自己腰
间,一个穿着法官袍带着假发的小黑人正笑嘻嘻地悬挂在她热裤的裤袢上,「昨
天一次艳遇之后来之笔,我太满意了,然后忍不住就参加了……本来当时就想
告诉你的,可是当时你还在飞机上,我就自己决定了。」
「你似乎很期待?」红蝶拿起那个小黑人,看他脚心上的那个数字5,「看
来你是近水楼台,选了你自己的幸运数字。」
「嗯,这点上,我倒是和天然学姐一样的。」伍凌笑起来,「幸运数字要用
抢的,出手不快也不行,到现在,算上我,已经有六个人了,这里面有你1悉的。」
「原来这个世界上想死的人还是这么多。」红蝶叹了口气,把那个小黑人放
开了,「你说,我们这是不是也算是在杀人。」
「各种各样的理由,其实申请的还要多,但是大部分我都拒绝了,和从前一
样。而我也没有你那么强的道德感,只是跟着自己的心去做事而已。」她说着,
从口袋里掏了什么东西,放到嘴里。
「还在吃药?」红蝶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我药不能停的,好在也不用担心服药过量。」伍凌说着,把嘴里
的东西吞下去了,「毕竟,要结束了。」
「喂,伍凌,如果我的计划失败了,还有机会再上你的车吗?」
「不知道,谁知道,计较太多人易老,我现在要安排的事情还有一大堆呢。」
伍凌皱了皱鼻子,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与其想这些,不如安安静静陪我看一
会星星,难得有几分钟可以把脑子停下来不用想事情。」
「嗯,也是,我猜你还有很多想完成的事情。」
红蝶用空着的那只手揽住了伍凌的细腰,抬起头来。她的确也不想再说话了。
夜已深,霓虹已经落尽,街灯很昏暗。星空出的灿烂,牛郎,织女和天津
四在天顶构成一个瑰丽的三角,南天靠近地平线处,一颗红色的大星闪烁着光芒。
「小蝶,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看星星,只是现在,城市里能看见星星的时
候不多了。」
「嗯,猜得到我在看哪颗星吗?」
「还用问,心宿二[25],你星座的主星。」
「瞒不过你,对了,我们看到的是这颗星几百年前的样子吧,而且,这是一
颗已经步入老年的恒星,对吗?也就是说,它快死了。」
「准确的说,心宿二是距离地球550光年的双星组合,两颗分别是红超巨星
和蓝矮星,算是恒星的晚年期,但其实也还要很久……」伍凌顺口说了这一大串,
然后终于停下来,挥挥手,像是要把刚才那些专业名字赶跑掉,「不过,你说的
基本没错……而且,和整个宇宙比起来,是的,它快死了。但是,它精彩过,不
是吗?」
「对,和我们一样,知道吗,伍凌,虽然你们可能觉得我疯了,可是,我不
会后悔。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有遗憾。」
「我也不会,虽然我到现在还有没完成的心愿。」
「每个人都不该有遗憾的。」
「嗯,我相信,还有,我需要你祝福我。」
红蝶其实想对伍凌再说什么的,但是伍凌的嘴唇忽然压上来,把她的唇封住
了。
温软的舌头分开她的嘴唇和牙关,缠绵得如同春雨。
红蝶知道这个吻无关爱情,但却是她们两个都需要的,于是她把身体放松下
来,放任自己的喘息逐步粗重。
她那只手依旧死死握着伍凌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把伍凌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体
上,缓缓地把眼睛闭上了。
就在眼睛闭上的那一霎那,红蝶分明看到一颗灿烂的流星滑过天幕,拖着长
长的尾巴,直掠而过。
崔滢
「月儿,你看,那颗流星多美。」看到那颗流星的时候,崔滢开心得叫出声
音来了。
高潮之后的她,已经褪去了所有的束缚,连胯下的双头龙也摘下来——她知
道自己用不着了,因为她已经没有体力再给月儿一次,所以不如留给她纪念。所
以她选择这样一身赤裸着坐在窗台上。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两条腿自然地垂到窗外,一勾一勾地显得很自在。手腕
上,有一道整齐而坚决的刀口,放肆的张着嘴,裸露在风里,如同盛开的花瓣。
夜风吹起她红棕色的头发,也吹得乳头上精致的小铃铛叮叮作响。
崔滢蛮喜欢坐在这个窗台上看星星的,今天也是,刚才的这颗流星让她更开
心了。
虽然她想哭,但是,她知道她不应该哭的,毕竟今天是个PerfectDy,没
有理由不开心的。
——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刚才这颗陨落的星星应该就是我吧。
崔滢夹着烟的手有些抖,鲜红的血液还是在从手腕处割裂的血管淌下来,顺
着手臂,流过大腿,从脚旁滴下去,点点滴滴,里面溶解着她青春的生命。
夜风似乎在从手腕伤口裂开的地方吹进去,这让崔滢想起自己那次下厨时不
小心割破了手指时月儿帮她吹伤口的感觉——这让她忽然觉得那些火辣辣的疼痛
开始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舒爽和畅快,甚至有一丝清凉。
「月儿,我会融化在这个美丽的夜里吧……」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她知道月
儿在忙,所以其实她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她还是习惯在自言自语的前面加上月
儿两个字。
「嗯,今天晚上真是个很美的夜。你很会选时间,我相信这一切都是你想要
的。」月儿的回答吓了她一跳,于是她回过头,看着端着那杯酒走过来的爱人。
此时的江馨月已经把白裙子穿回身上了,只是妆容和头发都有些凌乱,眼圈
也是通红的。脖颈上,那道勒伤的淤痕,仿佛是燕子的尾巴。
她看着月儿踩着高跟鞋,俏生生地到她身旁,把那杯酒递过来,然后开口,
声音平静,只是稍稍有点抖:
「刚刚给你调的,尝尝是什么?」
「知道吗,我觉得我幸运死了。」崔滢把酒接过来,一饮而尽。
大概是因为这个动作有点大,她的手忽然颤抖,酒杯便脱手,从窗口直坠下
去。
玻璃碎裂的声音有些空旷有些遥远。口里的余味甜中带苦,酒香里面有西柚
和橙的混合香味,但是,不止于此。
有咸的味道,有苦的味道,还有一点淡淡的腥和一点淡淡的酸。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波特,君度,西柚利口酒……我记得这个配方叫做流星[26],是吗?嗯,
这是你的特调,里面还有你的……血,眼泪,还有『酒』。」
「崔滢,时间太紧,我把杯饰切坏了,但是不要紧,你喝得出来……我调的
酒,只有你最懂,到哪里都一样。」月儿没有让她把话再说下去,只是用力点头,
带着笑,泪淌下来,随手把手里那块柚子皮丢掉了。
那块柚子皮的形状是个缺了一个角的五角星,染了血,后面用牙签插了一只
樱桃。
「只是可惜你这颗星星要落了。知道吗,以后,或许有人会喝到我的血,但
是喝过我的那种『酒』的,只有你。」月儿的声音酸涩,说着,抬起手来,给崔
滢看她手指上的伤口。
崔滢听着,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觉得自己的心脏用尽全力把身体剩
余的血向大脑里泵了些,但笑容有些慵懒。她轻轻勾起月儿的手指,「白燕子,
你这杯酒太烈了,黄莺醉了,有点儿想要休息了……」
「莺儿燕子俱黄土……黄莺儿走了,白燕子也不会自己飞很久啦,其实我今
天真想和你一起的。」月儿抽了抽鼻子,努力地让自己笑了笑,这个笑让崔滢更
心疼了,「我答应过你。那个游戏快开始了,你虽然看不到,但我会记得咱们约
好的事情,带着你一起……」江馨月揽着崔滢的肩膀,另一只手却已经滑到她双
腿之间。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月儿,你那样……其实……我会舍不得
……」崔滢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她出的敏感,
月儿手指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引起她剧烈的反应。
月儿的手指动得更激烈了,同时,她把头扭过去,避开了崔滢的眼睛。
崔滢知道她哭了,但是她没说破,只是顺着月儿的眼光看过去,看见刚才两
个人缠绵过的绞索,也看见门口的捧着相机的韩露和那个她曾经见过一面的圆脸
女孩子。
「老公,」这是月儿第二次重重地抽鼻子了,她终于把头转过来,脸上挂着
温婉的笑,「咱们回来的时候,我会在这里……你就像这样坐在窗台上,看着我
在梁上跳舞……我喜欢看着你这个样子,然后,你要拉住我的手,我再告诉你我
经历的这个游戏……我是最后一个,都会看到,能满足……你的好心……」
崔滢听着月儿说话,仿佛怎么也听不够,而月儿那根染血的手指,也让她越
来越疯狂了。
忘情的呻吟在静谧的夜里飘荡,崔滢觉得自己身体里开始有大股的水泄出来,
而手腕上,鲜血像汩汩的山泉,依然流淌,这让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可能变得有些
透明了。
——只是,好想吻,月儿,好想吻你。
她呻吟着转过头,轻轻张开嘴,让月儿感受到她炽热而颤抖的呼吸。那个长
头发的女人立即婉转相就。
——知道吗,月儿,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最美的那个。
许久,嘴唇依依不舍地分开,而远远的,开始有吉他的声音传过来。
「月儿,婷婷回来了……咱们时间不多了……那个宴会也要抓紧时间了……」
崔滢终于开口,其实她自己也有点不忍心。
「我扶你下去……」月儿用力地咬了咬牙,声音有些虚弱,却坚定,「你不
用坚持到最后,累了就睡吧,你要给我的,我知道。我会按着你的想法完成的,
你就任性地做你自己就好,月儿决不会让你有遗憾。」
——任性地……做我自己吗?
崔滢忽然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可是,她不想,于是,她狠狠地吸了口气,
瞪大眼睛,让自己笑出来。
「老婆,现在才忽然发现,坐在这里看夜色,真的好漂亮,我是黄莺,所以
我好想真的飞一次。」她说。
「可是,这里只有……」江馨月一怔,本能地想去拉她的手。
崔滢却只是朝她灿烂的笑着摇摇头,双手用力在身后一撑窗台。
——就这样笑着告别,可能更好。
她想。
手腕的伤口很不吃劲,用力的时候轻轻有些抽搐。
屁股离开窗台的时候,崔滢疼得低低呻吟了一声,却依然努力地朝月儿笑,
看着月儿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然后,她那头火红色的头发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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